Did I request thee, Maker, from my clay to mould me man? Did I solicit thee from darkness to promote me? —Paradise Lost
《科學怪人》(Frankenstein)的封面上寫著這麼一段引用的話語,我個人覺得這就是Frankenstein的精隨之一,同時也是人類靈魂深處的吶喊。想當然爾,我不吃宗教的那一套說詞,說惡的存在是我們人類的考驗,所有苦難是讓我們能堅定往善走的歷練,如此我們才能洗脫原罪,進入天堂(什麼?你搞我吧。創造我出來只是為了考驗我?)
所以Frankenstein就從一個特殊的角度來檢驗所謂的道德、善和惡,他首先設立了一個相貌極醜的存在,這個存在由於外貌,總是被群眾憎惡。但他其實本性是善良的(應該說完全是張白紙),卻無法跨越人們對他的成見。我記得書中有一句非常悲哀的話:「我以為我只要善良、溫和有禮,人們就可以忽視我的外表,進而接受我。」所以他墮落了,他從失望進而轉向憤怒、最後達到了憎恨和復仇。於是他思索著自己悲劇人生的起源,是誰造成他如此折磨的心靈,最後他想到了他的造物主…也就開始了整本Frankenstein的悲劇。
這時候回到開頭引用失樂園的那段話:「我有要求你嗎?造物主,把我從土(註1)塑造成人。我有徵求你把我從黑暗之中喚醒嗎?」這的確是一個問題,而且是先於道德的問題。因為道德的問題是存在而後才有意義(至少我是這麼認為,我不相信道德先於存在)。這引發了許多的討論,首先是惡從哪裡來?其次是,生的意義為何?在Frankenstein裡面,作者的立場解釋了第一個問題─惡的來源是對生的失望;對於第二個問題則懸而不解,因為在Frankenstein裡面怪人的復仇並沒有完成,而是落空。所以作者並沒有把生的意義投射在這個架構上,而僅只是引發我們去思考和詰問「我為何而活?」這陣子我看了許多討論惡的作品,有發條橘子(惡的自由)、鐘樓怪人(立場跟Frankenstein一樣,但卻沒有對人生失去希望?怪哉怪哉。)、歌劇魅影(魅影糾結的佔有慾最後竟然成全兩個愚蠢之愛?幹,這哪門子的急轉直下…),讓我不斷思考惡究竟是心靈在多極端的壓力之下所做出的抉擇,或者是我們本來就有使壞的能力和自由。當然回到最源頭,為什麼要把我從黑暗中喚醒呢?這真的是該死的考驗嗎?如果我不奢望天堂呢?難道我就註定要在人間腐敗…。
註1:詩句會使用土(Clay)這個意象,是因為舊約聖經中的創世紀有提到神以土創造人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