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禮拜在上詮釋學的時候,老師解釋了Gardamer《真理與方法》裡面的一個重要概念─「時間距離」。何謂時間距離?舉例來說,尚書是中國目前為止最古老的書籍,由於時間空間的差距,現代的我們在解讀、詮釋尚書(文本)內容的時候,會遭遇許多困難。這些困難可能是來自於語言上、有可能來自於語境上。普偏的認知也會覺得當一個文本(待詮釋者)距離我(詮釋者)的時間越久,就會遭遇越多的解讀困難。
但Gardamer卻扭轉了這種想法。Gardamer認為時間距離並不會造成詮釋的障礙,反而是詮釋的必要條件。舉例來說,任何一個文本都會接受當代的批評或詮釋。Vincent Willem van Gogh的作品在當代,由於境域的限制,當代人並沒有給予van Gogh很高的評價,甚至不知道如何詮釋他的作品。直到了時間距離出現,後代反而能從更客觀的角度來欣賞、詮釋van Gogh的作品。印象派的另外一位大師Claude Monet的作品也是受到同樣的對待。Claude Monet的名作〈Impression, Sunrise〉利用光影的變化,來呈現Monet心目中的「印象」和「美感」。但這種突破卻不被當代所接受,甚至飽受批評。一直到了後代才給予Monet一個高度的評價。
以上所舉的例子似乎十分強力的支持Gardamer「時間距離」的說法,但是我覺得疑惑的是,如果我們如此強調時間距離的重要性,會不會同時也抹滅了批評的客觀真實性;如果當代的批評由於場域的關係,無法跳脫時代成見的束縛,能有更好的詮釋,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們就無法批評當代的任何文本、事件了?再者,「時間距離」這種強調「距離」的概念,會不會有「蓋棺論定」的傾向,如果文本和事件都需要斷代才能有更公允的詮釋,以免掉入時代的成見。那人類的文化豈不是也要等待下一個優勢物種取代我們之後,才能有公允的解讀和詮釋?否則我們如何在自身的斷代中解讀自我呢?如何在我們延續至今的文化中創造出「時間距離」呢?我想時間距離並不是量化的時間,時間距離重視的應該是文本、事件所能延展的距離。不過時間距離會不會正好突顯了人類思維的徒勞呢?我們所做所為、所有詮釋都無法在自身存在中創造「距離」,人類的文化會不會就只能等待毀滅才能重生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