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我終於明白了,明白了些事情。明白為什麼溝口會被屏拒在金閣之外。為什麼金閣會阻擋他在性與衝動之間。
每一次的性幻想,每一次性衝動的本能招喚,卻被理智壓抑下來。我們發現做愛追求的是一種感官的需求,但同時我們也沉溺在理性分析下的秩序與和諧。這種矛盾造成我們的無所適從。不是時代的悲歌造成我們的扞格不入,不是信仰的失去造成我們渾渾噩噩。是悲哀。是生命本質的悲哀讓我們被屏拒在外。
沙特在《嘔吐》中點出了意義概念的極限,也發現了理解與存在的距離。雖然在文後他提出了藝術解脫之道。但藝術又是什麼呢?藝術是一種人性的再造?還是人與自然的協調?我想大部分存在主義的創作某部分上都代表了理智在框架這個世界、這個存在,實際上是無助於我們去解脫存在的荒謬、悲哀、疏離。而又為什麼我總覺得渾沌所含的元素更貼近本能呢?愛、恨、情、性,這些感性讓我們貪婪的去感受這個世界,無論它是否真實存在。但理性把我們置放在混沌與秩序的交叉路口,創造了一個清晰而生硬的世界。於是我們既感受這個世界帶給我們的愉悅,享受性的驅動;一方面又不可自拔的被理智吸引,想要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金閣,是純粹美感的、沒有肉感和瘋狂的意象。
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任何宗教都不會鼓勵渾沌,不會煽動暴力、性交、殺戮。否則就會被斥為是異端邪說,是邪惡的象徵。但是秩序又為我們帶來了什麼?控制人口?鼓勵健康交往?正當懲罰?我想發展到這個時代的人類已經沒有辦法坦然面對自己,我們既無法接受人性的黑暗面,又無法利用理性達到生存的絕對信念?當然,我想短時間之內人類是做不到純粹理性存有的,畢竟大部分所謂的「快樂」─無論是性交、放縱、快感、食慾…等等,都是建立在感官上。
所以溝口才會萌生毀壞金閣的想法,想要利用破壞慾來衝破完美、秩序、美感的象徵,文末好死不如賴活的溝口就是整個人類內在意識的外顯,我們既貪婪又邪惡。而且這一點都沒有錯。我並不是想要煽動任何邪惡和破壞,我只是想要稍微釐清生存的疏離和掙扎的活著罷了,畢竟在這個生硬又過度理性化的世界,總不能一直憎恨著自己的存在,而不去思考存在的理由。
無可避免,性一定是我們對於存在最後的迷團,也是最後的底限。如果有朝一日性可以完全被理性取代,那一定就是整個族群意識的滅亡。確實混亂和瘋狂會不復以往,但也在這個時間點上,我們成功的讓我們自己滅亡了。